目录

1. 伏尔塔瓦河漫游(1)——阿尔卑斯&旅行攻略
2. 伏尔塔瓦河漫游(2)——伏尔塔瓦
3. 伏尔塔瓦河漫游(3)——易北河畔
4. 伏尔塔瓦河漫游(4)–巴伐利亚

短短几天，从南向北，在奥地利、捷克、萨克森绕了一个小圈后，又回到了巴伐利亚州。

拜罗伊特

拜罗伊特(Bayreuth)在巴伐利亚东北部，这一个在德国中部的大农村里完全不起眼的小镇。如果不是瓦格纳和侯爵歌剧院，恐怕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这个镇子，但也正因为如此，小镇是歌剧爱好者心目中的圣地；除了音乐，穿过小镇的罗特美茵河(Rotor Mein)在不远处汇入德国最美的美茵河，几乎与瓦格纳同时来到这里的是河边的 Maisel 啤酒厂，这座闻名巴伐利亚的啤酒厂见证了小镇的历史。

驱车从北边进入小镇，住处在老城西边，镇子上的路不宽，几乎没有四层以上的房子。天上下着小雨，街上没什么人。在小镇只停留一天，放下行李，马上开始拜罗伊特之旅。

走过两个安静的街区，周六的下午，小镇上大多数商店都关门了，在转角找到一家开着的咖啡馆，人还不少。守着两杯咖啡、一块蛋糕发呆，突然听到了几句中文，是一个女生带着父母来游玩，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同胞。要体会瓦格纳和他的音乐故乡，最好的办法就是生活在这里，念两年书，再离开。

小镇上没有什么知名景点，就连《Lonely Planet》上对它的介绍也只有寥寥一页。咖啡厅门前的十字路口拐个弯有一座大教堂，门口的喷泉雕塑上站满了鸽子，一阵风来，鸽子们扑腾着翅膀飞上教堂的塔楼，从那，又成群结队地飞向对面的窗台，时而又回到广场。小镇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，没有人像我们这样呆呆地看着一群鸽子在教堂外来回折腾。

镇子里最知名的景点新城堡，在老城东南，沿着石板路步行过去并不太久，拜罗伊特的老城比地图上看起来还要更小一些。新城堡的主人是勃兰登堡-拜罗伊特侯爵弗里德里希三世和侯爵夫人普鲁士的威廉明娜，城堡的主体建筑没太多特色，城堡的后花园躲在背后，若不穿过石门走进城堡，绝对想不到平淡的城堡背后藏着如此美丽的花园。没有花田，也没有石板小径，两条笔直的林荫道从花园一端一直延伸到另一头。路旁是两排同样笔直的大树，浅浅的水池在林荫道中间。中秋已过，落叶像倾覆了的油漆桶一样，把色彩倾洒在树荫下、水池里。坐在路两旁的长椅上，体会拜罗伊特的秋天里这种额外奢侈的安静，仿佛只要这些大树还在，威廉明娜的宫殿就在。夕阳落下，巴伐利亚贵族们又回到公园里嬉戏。

威廉明娜是普鲁士国王大弗里德里希的妹妹，她和大弗里德里希各自为后世留下一座伟大的宫殿，后者的作品是波茨坦郊外大名鼎鼎的无忧宫。除了新城堡，威廉明娜更出名的作品是侯爵歌剧院。最初她修建歌剧院是为了演出自己的作品，后来歌剧院的设想吸引了瓦格纳，后者移居拜罗伊特，并在此共同设计了侯爵歌剧院。再后来，这个故事里又加入了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和茜茜公主，路德维西二世几乎倾其所有支持瓦格纳和侯爵歌剧院，以及一年一度的瓦格纳音乐节。节日流传至今，每年7月底到八月，一票难求。

城堡不远的 Jean Paul 之路，瓦格纳故居静静地坐落在街角，他的墓没有明显的标记，周围爬满了植物。給拜罗伊特留下了最丰富的精神遗产的人，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城市的一隅。穿过老城里唯一一条商业街，歌剧院在老城北边。但没有演出的日子并不开放参观。太阳下山，原本寂静的小镇上不知道从哪冒出许多人，商业街上有几家十分热闹的啤酒馆，在 TripAdvisor 上亦有好评。回到巴伐利亚，又可以吃上香脆的烤猪肘子了。

第二天起得很早，酒店离罗特美茵河很近，穿过一片墓园，来到河边，河水不足十米宽。零零散散有几对锻炼的人。河边种满了栗子树，这个季节，隔不了多久就会听到栗子熟落打在地上的声音。循声捡起来，掉落在地上的栗子青壳已经砸开，露出里面的栗子，不一会就捡了一小袋。

走了一小段路，河面上出现一座横跨两岸的木制廊桥，发黑的木头看不出桥的年纪。桥沉着地矗立着，桥下，河水悄无声息。走上廊桥，木板在脚底踩得嘎吱嘎吱地响，兴许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人往从桥上走过。再往前走是 Maisel 啤酒厂，罗特美茵河在拜罗伊特流淌了多久，这里的啤酒就有多长的历史。据说这家两百年历史的啤酒厂正在搬迁，老厂房正在改造成啤酒博物馆。现在在国内已经能买到他们酿造的小麦啤酒。

罗特美茵河的下游是老城堡和隐居宫(Eremitage)，那里有大片的森林和玫瑰园，曾经是拜罗伊特宫廷的狩猎场。离开拜罗伊特，我们顺道前往参观。Eremitage离小镇约15分钟车程，无奈抵达时天空下起了雨。没有兴致下车冒雨走进园子里。遍继续行驶赶往班贝格(Bamberg)。

班贝格

班贝格是旅行的最后一站。这里是巴伐利亚州天主教中心，也是一座大学城。雨一直下，跟着我们从拜罗伊特来到班贝格。

酒店在班贝格的一座古堡里，靠着雷格尼茨河。走出酒店，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。酒店对面有一座石头拱门，绿色的木门没有锁。小心地推门而入，爬上旋转石梯，穿过幽黑的拱门，豁然开朗，在有一条小路从爬上山顶的班贝格博物馆，那是班贝格老城附近的最高点，那是一定不能错过的班贝格全景。继续往山上，路边全是杂草与枯树，迎面走来一个大叔，走到我身边忽然停住，”Rolleiflex! It’s the real camera!”。大叔祖籍非洲，父辈移民到德国生活，他在山上的餐厅工作。小时候玩过 Rolleiflex，今天又遇到这种相机勾起了他的回忆。言语间，像是一个打扰到了别人的好奇的孩子。

山顶的博物馆被葡萄树环绕着，隔着一排排的葡萄架望去，近处是新宫殿，它是班贝格主教的驻地，现在图书馆和美术馆；远处是班贝格大教堂，高高耸立的是教堂的四座标志性的塔楼。好一座宏伟的教堂，班贝格主教堂是巴伐利亚天主教的总堂，教堂里有克莱门斯二世教皇之墓，这是阿尔卑斯山以北唯一一处教皇墓地。主教堂游客很多，进门前不妨在教堂周围转转，看看精美的巴洛克时代的浮雕。走进木门，门口的班贝格骑士像，守卫着这座古老的建筑。教皇长眠在教堂地下，通往陵墓的石头通道被蜡烛点亮，其余地方则有些幽暗，有种说不出的灵异感。

博物馆已经关门了，好不容易爬上山的游客们只能悻悻地合影留念。对我们而言，意外发现的登山步道，晚霞与余晖照耀下的雷格尼茨河和老城，已经是很大的惊喜。

从博物馆的另一边下山，穿过葡萄园，路边窜出一只黑猫，不怕生人，与我们玩了好一会，走在前头带我们下山。它走几步，我们跟着；我们停下来，它也回头张望。下山的路通往主教堂广场。巍峨的巴洛克式建筑为大教堂广场锦上添花，但广场上的景点都已经关门了，只能明天再来。

班贝格是啤酒之城，据说当地旅游局有一项活动，一天之内前往各个啤酒厂喝上三十多种啤酒，就能获得一枚勋章。我们没有这份勇气。在广场周围闲逛了一阵，发现一个有庭院的餐厅，露天庭院一个小酒馆，播放着足球比赛。不少当地人已经聚集到这里，聊天，看球。班贝格最出名的烟熏啤酒，一定要尝尝。

从酒馆出来，小街上的游人已经散尽。白天五颜六色的小屋和窗户栏杆上的鲜花，到了晚上又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。射灯沿着墙壁投射在石板路上，三五成群的人们站在酒馆门口举杯相谈。坐在路边的台阶上，坐在百看不厌的酒馆门前，不由得羡慕这座老城的主人们。

班贝格是巴伐利亚州最古老的城市之一，保留了众多中世纪建筑。但班贝格的新城其实已经很现代化了。政府用心地保留了整片的老城区。旅人们要去的地方，要寻找的酒馆、客栈，也云集在老城里。雷格尼茨河将城市一分为三，北岸是火车场和现代化城市，中部的岛是班贝格大学，新老城在这里融合，南岸是老城。几座石桥连接三地，历史上，南岸是天主教的主教城，中部和北岸是市民城，一座人工小岛上的老市政厅和石桥，是把班贝格一分为二的标志。

站在石桥上，湍急的雷格尼茨河从桥下流过，河水噗噗地打在桥墩上。9月底已经开学了，早上8点，成群的学生或走路，或骑着自行车，从南岸的老城跨过石桥去学校念书。有人，这座城才是活的。

班贝格大学跟市政厅一样历史悠久。从老城往学校走，路过每一条小巷都差不多，猛然看见一所图书馆，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在了校园里。没走两步又看到了老城的步行街，翻开地图才发现，班贝格大学的建筑分散在老城的各个地方，虽然隔得都不远，但学校与老城已经互相包容，合为一体。据说，班贝格大学的注册学生，占班贝格总人口的六分之一，这里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大学城。

走走停停，不知不觉已经中午时分。学校周围有许多露天的小咖啡馆，人不多。此时的班贝格温差有些大，早晚穿着羊毛衫仍觉得冷，中午温暖的太阳下穿着单衣刚刚好。点两杯咖啡，让服务员为我们挑选两块蛋糕，午餐简单却不失惊喜。缓过劲来，继续走街窜巷，离开了游人如织的景点区，这里只有一座千年历史的老城和热爱着这座城市的年轻人。倘若挎着相机这样走一整天，我想我依然能乐此不疲地按着快门捕捉每一个路人的笑脸。

傍晚时分，石桥陆续热闹起来。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带着啤酒零食来到桥上，找个无人的栏杆坐下。三五成群的，喝酒聊天。自顾自的，一人独享这秋夜的晚风。偶尔有人骑着单车匆匆从桥上经过，也不由得放慢速度，抬头感受这宁静的傍晚。这种片刻的惬意，在多少个在步履匆匆埋头苦干的日子里，都不曾感觉到了。

欧洲之行即将结束。执笔写下四篇游记，思绪无数次回到按下快门的那一刻。定格的不只是五彩绚烂的秋景，还有那片土地上每一个给旅行带来回忆的朋友，以及这段在很长时间里都会频频回想起的日子。去年10月，我们还在深圳守着小家计划着每年的旅行，如今又已搬迁到千里之外，开始了新的生活和旅程。生活和旅行的时光，都需好好珍惜。